9CaKrnK2WEg sports.huanqiu.comarticle鲁能泰山大道上的“叛逃者”——韦世豪世界波一球踢爆中国足球青训经纪乱象/e3pmh3jvm/e3pn628ck山东鲁能泰山足球学校的校园主干道被命名为“鲁能泰山大道”,这条道路旁悬挂着历年来从足校走出的优秀球员肖像照。2005年,10岁的韦世豪第一次踏上鲁能泰山大道,曾惊叹于鲁能足校的辉煌。可是,四年前被足球经纪人唆使“叛逃”和“违约”,可能令他永远没有机会让母校以他为荣——4月7日,韦世豪迎来中超联赛处子秀,他没有代表鲁能泰山队比赛,而是帮助新东家上海上港2:1取胜,那记绝杀世界波,一脚踢爆了中国足球青训领域的暗疮。“进第二个球我肯定要庆祝”4月7日晚,上海体育场,主场作战的上港队与来访的鲁能泰山队鏖战至比赛第68分钟,依然1:1难分胜负。此时,帮助上港队首开纪录的巴西国脚浩克因伤退场,取而代之上场的球员竟然是曾经的鲁能足校小将韦世豪。对手的这次换人调整,令替补席上静坐的鲁能泰山队助理教练侯志强心头一惊,也让电视机前的鲁能足校党委书记、常务副校长谭朝晖心头一紧——培养韦世豪6年,他们深知韦世豪在大禁区外围有一脚远射破门的功夫,“踢十次能进八九次。”然而,鲁能泰山队的场上球员并不清楚韦世豪的深浅,没有重点盯防这位小将,结果在比赛第82分钟,韦世豪果然抓住了一次在大禁区边沿的起脚机会并取得进球。 进球之后的韦世豪没有露出笑容,表情反而更加冷峻,他举起双手低下头,直至被上海上港队的其他球员团团围住拥抱。韦世豪在履行一份对鲁能足校和鲁能泰山俱乐部的承诺,那就是如果作为对手打入进球,他不会做出庆祝动作。然而,在谭朝晖看来,韦世豪只履行了承诺的一半,因为谭朝晖清楚地知道另一半承诺是什么——“韦世豪给我们说过,他只有进鲁能第一个球时不会庆祝,从第二个进球开始他肯定要疯狂庆祝。当时他就说过这句话,这个孩子从小就很有性格。”韦世豪的桀骜性格源自天生,更源自天赋。韦世豪出身体育世家,其父韦友坤曾是田径名将,百米速度可以达到10.9秒。继承乃父的体育基因,韦世豪的百米速度也很快,而且脚下技术颇为细腻。韦世豪在当晚比赛结束之后说,“这个区域切实是我比较喜欢的进球地点,因为我踢左路比较多,一般在这个位置有机会,我肯定会选择起脚射门,希望以后还能在这个区域得分。”这个进球,让谭朝晖有些哭笑不得:一方面,足校培养的孩子又一次站到了中国顶级职业联赛的绿茵场上;另一方面,四年前韦世豪、唐诗两名足校学员闹着要离校留洋的一幕幕又浮现在眼前。曾经,鲁能足校震怒之下一举把韦世豪、唐诗二人的家长告上法庭,要求对方各自赔付百万余元的培训费,但是考虑到球员的前途,最终主动撤诉放弃。这一善意举动,换来的是球员家长的感恩与球员的承诺:韦世豪和唐诗曾向鲁能足校领导承诺,未来如果回国踢球,一定首选回归鲁能泰山队。然而,韦世豪和唐诗再一次“违约”,在经纪人的运作下,前者租借加盟上海上港队、后者租借加盟北京国安队,并在4月份的中超联赛里,相继与鲁能泰山队交手。韦世豪是安徽蚌埠人,他在老家的足球启蒙教练来宪强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说,韦世豪每次回乡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去看小学母校的文化课老师。“这个小孩很知道报恩,我执教生涯这么多年,很少看见有球员对文化课老师看得这么重的。”来宪强说。然而,从2014年私自留洋之后,韦世豪再未踏入鲁能足校。足球要从从娃娃“抓”起潍坊市潍州南路246号,这是每一位潍坊出租车司机烂熟于心的地址。从潍坊火车站到鲁能足校,这对当地出租车司机来说是个“大活儿”,他们会细心地询问乘客,“你要去足校的哪个门?”4月底的鲁能足校莺飞草长,几十块绿荫球场上满是踢球的孩子,到处都可以听见足球与球鞋摩擦碰撞的声音,以及球员之间呼喊策应的声音。单是4月22日这一天下午,校园北侧的场地在进行一场全运会比赛,校园南侧的场地有外教在监督梯队训练,校园西侧的场地则是一群小学生在试训。4月17日至4月21日,鲁能足校例行邀请五十余名小学生及其家长来到潍坊接受考察。为了增加选材面,鲁能足校在全国多个省份设有“人才基地”,选取当地具有足球教学传统的中小学,挑选其中具有足球天赋的少年进入足校,作为回馈,足校会赠送足球器材装备给这些学校,并定期培训这些学校的体育老师。鲁能足校教练员介绍,4月中下旬的这批考察对象,将会在今年7月份的“少儿杯”比赛中接受最终考察,优秀者可以进入鲁能足校。根据鲁能足校招生简章,“(队员)经一段时间的正规培训,通过鲁能青训评价委员会测试合格,可入选鲁能青训精英队,享受来自国内最高品质的全免费培养。”教练所说的“少儿杯”,指的是每年7月份在鲁能足校举办的全国少儿足球邀请赛,从2001年创办至今已经连续举办16届,并发展成为中国少儿足球领域的一项品牌赛事。以2016年“鲁能杯”全国少儿足球邀请赛为例,共有来自15个省的86支球队参加比赛,在6个比赛日内完成225场比赛。办赛正规且质量高、小球员地域来源广且潜力大、赛程周期较短且比赛地集中,这几个因素叠加在一起,天然成为足球经纪人和专业球探趋之若鹜的目标。在他们眼中,球场上跑动的一个个小球员就是一块块待人开发的璞玉,而他们需要做的就是锁定奇货可居的目标,进而用时间换成长,完成待价而沽的增值过程。鲁能足校教练员透露,每逢学校举办“少儿杯”,便是经纪人和球探蜂拥而至的时间。教练说,“足校在平时不是谁想进来就可以进来的,但是到了比赛期间,家长、经纪人、球探都穿着便装,很难区分。每年7月份,学校就会有很多陌生面孔,甚至有一些是外国人,他们都是国外俱乐部的球探。”韦世豪便是在2005年举办的“少儿杯”比赛期间被鲁能足校发现并选中,而且属于“全免费培养”。至今,鲁能足校没有从韦世豪、唐诗身上收回一分钱成本。挖墙脚挖到校长头上鲁能足校虽然全面负责精英球员的食宿、学习、训练、着装,但是足球鞋等装备并不负责。以每双足球鞋400元计算,一名球员平均每年要踢坏10双球鞋。所以,仅球鞋一项,家长的预算支出就要4000元以上。如果是高端品牌球鞋,肯定不止400元/双。球员的年龄越大,生活开销也越大。糖衣炮弹往往成为足球经纪人攻破球员和球员家长心理防线的利器,只有诸如韦世豪、唐诗这样的足校精英球员,才会被经纪人描绘的“职业规划”所吸引。有足球经纪业内人士透露:“小经纪人”经常以训练装备为诱饵去拉拢球员和家长,“一年给你2万块钱的装备,让你穿最新款球鞋”;“大经纪人”出手阔绰,直接给小球员“发工资”。当然,钱或者装备不是白给的,接受馈赠的球员和家长要与足球经纪人或者经纪公司私下签订协议,他们出卖的往往是第一份职业合同。成年后,经纪人会带着他们游走于各家职业球队,然后卖个好价钱从中抽成,连本带利一起赚回。知名足球媒体人徐江介绍,年轻球员已经成为各路足球经纪人抢夺的重要资源,经纪人通过利益引诱等手段,将年轻球员的所有权拿到手,进而卖给中超俱乐部谋取巨大利益。徐江说,“经纪人的存在,原本是帮助球员获取更大利益,一方面是帮助球员、教练员加盟到更好的俱乐部,另一方面是帮助球员、教练员获得更好的待遇。但是,在目前中国足球环境里,经纪人更多扮演着‘挡箭牌’的角色,让球员和老板之间不伤和气。”近年来,从鲁能足校挖墙脚的角色进一步复杂化,不仅有经纪人插手,更有来自中超联赛和中甲联赛的俱乐部。鲁能足校党委书记、常务副校长谭朝晖介绍,“一些新土豪俱乐部本身是没有梯队的,他们会给一些教练员‘政策’,让他们去别的球队挖人。”这种情况还没有在鲁能足校大规模爆发,但的确出现在其他球队身上。有媒体曾报道,2015年9月,辽宁足球俱乐部U15梯队的教练员刘斌和秦宵接受河北华夏幸福队的邀请前往加盟,之后辽足的12名U15梯队的球员也利用球队放假的机会,跟着教练一起到了河北华夏幸福队。这种“一锅端”的行为令辽足方面大为光火,此事经过一个多月的拉锯式斡旋,最终以小球员“回归”而画上句号。辽足高层相关负责人在接受媒体采访时曾说,“青训被别人惦记说明辽足培养了一些人才,另一方面也看出市场竞争的激烈,而足球圈需要加强规则意识。”据介绍,2016年至今,鲁能足校U14梯队、U15梯队、U16梯队已有6名球员被挖走,去向是河北华夏幸福、天津权健、上海根宝。谭朝晖拿起手机对济南时报记者说,“我这个手机里有无数短信,都是经纪人和教练员发给我的,点名道姓要某些球员,我们个别球员现在的身价已经高达1000万了!”形同虚设的青训补偿规定鲁能足校成立于1999年,最初的也是最基本的设想是为鲁能泰山一线队输送人才,并形成完善的梯队结构。多年的坚持与投入,让鲁能足校早已成为中国足球青训的标杆,人才涌现的数量已无法仅凭一线队所能消化。四年过了,谭朝晖谈起韦世豪、唐诗的“叛逃”,已经释然并且理解。他说,韦世豪、唐诗这批“95年龄段”的球员想走有其必然性,“大家都知道,鲁能足校输送的‘93年龄段’实力公认最强,是一个大丰收。但是呢,丰收之后,还在成长的‘94年龄段’、‘95年龄段’、‘96年龄段’这批孩子就耽误了。他们觉得就算进了一线队也没有希望。韦世豪的家长希望俱乐部能给出态度和承诺,但是俱乐部始终拒绝见面。”在国际足联、中国足协的合法规定框架内,16岁以下(2015年12月30日前为18岁)的少年球员是不可以与足球俱乐部、足球经纪人等签订职业合同的,即便进入鲁能足校学习训练,与后者签订的也只是“培训协议”。鲁能足校党委书记谭朝晖认为,这种“协议”让足校方面从一开始即站在了被动和弱势一方。“在韦世豪、唐诗离开之前,鲁能足校的培养模式具有传统农业特征,我们只管着春播秋收,不用在乎市场变化,只管着怎么施肥育苗就可以了。现在不一样了,我们在培养人才的时候,也要考虑市场营销,用现在的话说就是‘深度包装’。我们要考虑球员未来的出路问题。”谭朝晖说。转变思路之后,鲁能足校出于对学生职业前途的负责,其实并不反对学生流动到其他球队,但是多年培养之后,很难收回成本。谭朝晖一再表示,不是“政策有漏洞”,而是“监督有问题”。据统计,截至2017年3月,鲁能足校为全国各级别职业联赛输送120余名球员,且形成转会200多次,转会费用高达数亿元。至今,鲁能足校从未收到球员的培训补偿费用和联合机制补偿费用。今年3月2日,鲁能足校向中国足协递交了《关于培训补偿和联合机制补偿有关问题的情况说明》,希望中国足协能够保护青训机构的利益。《说明》称,“2014年我校队球员王晓龙从北京国安转会到广州富力时,我校曾向广州富力足球俱乐部、北京国安足球俱乐部索要过联合机制补偿,但双方俱乐部在明确知晓该项规定(《中国足球协会球员身份与转会管理规定》)的前提下,拒不支付相关费用。”在4月中下旬的集训中,来自济南历元学校的张荣基表现出色,在56名考察对象中排名第2位,只要他在今年7月份的“少儿杯”中通过考察,那么8岁的他将成为鲁能足校的新学员,而且如同当年的韦世豪,是“免费生”。要想把照片悬挂在鲁能泰山大道这条荣誉之路上,张荣基既要经得起挑战,更要经得起诱惑。那里,没有韦世豪的照片。【名词解释】培训补偿:球员首次签订工作合同成为职业球员后所属的俱乐部,或职业球员在23周岁赛季结束前每次转会加入的新俱乐部(无论转会是在原工作合同到期前还是到期后进行),均有向注册过该球员的俱乐部和(或)培训单位支付培训补偿的义务。联合机制补偿:职业球员在原工作合同期限届满前转会,所有注册过该球员的俱乐部和(或)培训单位,均可从新俱乐部因球员转会而支付给原俱乐部的补偿中获得相应比例的联合机制补偿。转会补偿:因球员转会所产生的包括培训补偿和(或)联合机制补偿在内的各项补偿。1495433459000责编:千帆舜网149543345900011[]{"email":"qianfan@huanqiu.com","name":"千帆"}
山东鲁能泰山足球学校的校园主干道被命名为“鲁能泰山大道”,这条道路旁悬挂着历年来从足校走出的优秀球员肖像照。2005年,10岁的韦世豪第一次踏上鲁能泰山大道,曾惊叹于鲁能足校的辉煌。可是,四年前被足球经纪人唆使“叛逃”和“违约”,可能令他永远没有机会让母校以他为荣——4月7日,韦世豪迎来中超联赛处子秀,他没有代表鲁能泰山队比赛,而是帮助新东家上海上港2:1取胜,那记绝杀世界波,一脚踢爆了中国足球青训领域的暗疮。“进第二个球我肯定要庆祝”4月7日晚,上海体育场,主场作战的上港队与来访的鲁能泰山队鏖战至比赛第68分钟,依然1:1难分胜负。此时,帮助上港队首开纪录的巴西国脚浩克因伤退场,取而代之上场的球员竟然是曾经的鲁能足校小将韦世豪。对手的这次换人调整,令替补席上静坐的鲁能泰山队助理教练侯志强心头一惊,也让电视机前的鲁能足校党委书记、常务副校长谭朝晖心头一紧——培养韦世豪6年,他们深知韦世豪在大禁区外围有一脚远射破门的功夫,“踢十次能进八九次。”然而,鲁能泰山队的场上球员并不清楚韦世豪的深浅,没有重点盯防这位小将,结果在比赛第82分钟,韦世豪果然抓住了一次在大禁区边沿的起脚机会并取得进球。 进球之后的韦世豪没有露出笑容,表情反而更加冷峻,他举起双手低下头,直至被上海上港队的其他球员团团围住拥抱。韦世豪在履行一份对鲁能足校和鲁能泰山俱乐部的承诺,那就是如果作为对手打入进球,他不会做出庆祝动作。然而,在谭朝晖看来,韦世豪只履行了承诺的一半,因为谭朝晖清楚地知道另一半承诺是什么——“韦世豪给我们说过,他只有进鲁能第一个球时不会庆祝,从第二个进球开始他肯定要疯狂庆祝。当时他就说过这句话,这个孩子从小就很有性格。”韦世豪的桀骜性格源自天生,更源自天赋。韦世豪出身体育世家,其父韦友坤曾是田径名将,百米速度可以达到10.9秒。继承乃父的体育基因,韦世豪的百米速度也很快,而且脚下技术颇为细腻。韦世豪在当晚比赛结束之后说,“这个区域切实是我比较喜欢的进球地点,因为我踢左路比较多,一般在这个位置有机会,我肯定会选择起脚射门,希望以后还能在这个区域得分。”这个进球,让谭朝晖有些哭笑不得:一方面,足校培养的孩子又一次站到了中国顶级职业联赛的绿茵场上;另一方面,四年前韦世豪、唐诗两名足校学员闹着要离校留洋的一幕幕又浮现在眼前。曾经,鲁能足校震怒之下一举把韦世豪、唐诗二人的家长告上法庭,要求对方各自赔付百万余元的培训费,但是考虑到球员的前途,最终主动撤诉放弃。这一善意举动,换来的是球员家长的感恩与球员的承诺:韦世豪和唐诗曾向鲁能足校领导承诺,未来如果回国踢球,一定首选回归鲁能泰山队。然而,韦世豪和唐诗再一次“违约”,在经纪人的运作下,前者租借加盟上海上港队、后者租借加盟北京国安队,并在4月份的中超联赛里,相继与鲁能泰山队交手。韦世豪是安徽蚌埠人,他在老家的足球启蒙教练来宪强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说,韦世豪每次回乡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去看小学母校的文化课老师。“这个小孩很知道报恩,我执教生涯这么多年,很少看见有球员对文化课老师看得这么重的。”来宪强说。然而,从2014年私自留洋之后,韦世豪再未踏入鲁能足校。足球要从从娃娃“抓”起潍坊市潍州南路246号,这是每一位潍坊出租车司机烂熟于心的地址。从潍坊火车站到鲁能足校,这对当地出租车司机来说是个“大活儿”,他们会细心地询问乘客,“你要去足校的哪个门?”4月底的鲁能足校莺飞草长,几十块绿荫球场上满是踢球的孩子,到处都可以听见足球与球鞋摩擦碰撞的声音,以及球员之间呼喊策应的声音。单是4月22日这一天下午,校园北侧的场地在进行一场全运会比赛,校园南侧的场地有外教在监督梯队训练,校园西侧的场地则是一群小学生在试训。4月17日至4月21日,鲁能足校例行邀请五十余名小学生及其家长来到潍坊接受考察。为了增加选材面,鲁能足校在全国多个省份设有“人才基地”,选取当地具有足球教学传统的中小学,挑选其中具有足球天赋的少年进入足校,作为回馈,足校会赠送足球器材装备给这些学校,并定期培训这些学校的体育老师。鲁能足校教练员介绍,4月中下旬的这批考察对象,将会在今年7月份的“少儿杯”比赛中接受最终考察,优秀者可以进入鲁能足校。根据鲁能足校招生简章,“(队员)经一段时间的正规培训,通过鲁能青训评价委员会测试合格,可入选鲁能青训精英队,享受来自国内最高品质的全免费培养。”教练所说的“少儿杯”,指的是每年7月份在鲁能足校举办的全国少儿足球邀请赛,从2001年创办至今已经连续举办16届,并发展成为中国少儿足球领域的一项品牌赛事。以2016年“鲁能杯”全国少儿足球邀请赛为例,共有来自15个省的86支球队参加比赛,在6个比赛日内完成225场比赛。办赛正规且质量高、小球员地域来源广且潜力大、赛程周期较短且比赛地集中,这几个因素叠加在一起,天然成为足球经纪人和专业球探趋之若鹜的目标。在他们眼中,球场上跑动的一个个小球员就是一块块待人开发的璞玉,而他们需要做的就是锁定奇货可居的目标,进而用时间换成长,完成待价而沽的增值过程。鲁能足校教练员透露,每逢学校举办“少儿杯”,便是经纪人和球探蜂拥而至的时间。教练说,“足校在平时不是谁想进来就可以进来的,但是到了比赛期间,家长、经纪人、球探都穿着便装,很难区分。每年7月份,学校就会有很多陌生面孔,甚至有一些是外国人,他们都是国外俱乐部的球探。”韦世豪便是在2005年举办的“少儿杯”比赛期间被鲁能足校发现并选中,而且属于“全免费培养”。至今,鲁能足校没有从韦世豪、唐诗身上收回一分钱成本。挖墙脚挖到校长头上鲁能足校虽然全面负责精英球员的食宿、学习、训练、着装,但是足球鞋等装备并不负责。以每双足球鞋400元计算,一名球员平均每年要踢坏10双球鞋。所以,仅球鞋一项,家长的预算支出就要4000元以上。如果是高端品牌球鞋,肯定不止400元/双。球员的年龄越大,生活开销也越大。糖衣炮弹往往成为足球经纪人攻破球员和球员家长心理防线的利器,只有诸如韦世豪、唐诗这样的足校精英球员,才会被经纪人描绘的“职业规划”所吸引。有足球经纪业内人士透露:“小经纪人”经常以训练装备为诱饵去拉拢球员和家长,“一年给你2万块钱的装备,让你穿最新款球鞋”;“大经纪人”出手阔绰,直接给小球员“发工资”。当然,钱或者装备不是白给的,接受馈赠的球员和家长要与足球经纪人或者经纪公司私下签订协议,他们出卖的往往是第一份职业合同。成年后,经纪人会带着他们游走于各家职业球队,然后卖个好价钱从中抽成,连本带利一起赚回。知名足球媒体人徐江介绍,年轻球员已经成为各路足球经纪人抢夺的重要资源,经纪人通过利益引诱等手段,将年轻球员的所有权拿到手,进而卖给中超俱乐部谋取巨大利益。徐江说,“经纪人的存在,原本是帮助球员获取更大利益,一方面是帮助球员、教练员加盟到更好的俱乐部,另一方面是帮助球员、教练员获得更好的待遇。但是,在目前中国足球环境里,经纪人更多扮演着‘挡箭牌’的角色,让球员和老板之间不伤和气。”近年来,从鲁能足校挖墙脚的角色进一步复杂化,不仅有经纪人插手,更有来自中超联赛和中甲联赛的俱乐部。鲁能足校党委书记、常务副校长谭朝晖介绍,“一些新土豪俱乐部本身是没有梯队的,他们会给一些教练员‘政策’,让他们去别的球队挖人。”这种情况还没有在鲁能足校大规模爆发,但的确出现在其他球队身上。有媒体曾报道,2015年9月,辽宁足球俱乐部U15梯队的教练员刘斌和秦宵接受河北华夏幸福队的邀请前往加盟,之后辽足的12名U15梯队的球员也利用球队放假的机会,跟着教练一起到了河北华夏幸福队。这种“一锅端”的行为令辽足方面大为光火,此事经过一个多月的拉锯式斡旋,最终以小球员“回归”而画上句号。辽足高层相关负责人在接受媒体采访时曾说,“青训被别人惦记说明辽足培养了一些人才,另一方面也看出市场竞争的激烈,而足球圈需要加强规则意识。”据介绍,2016年至今,鲁能足校U14梯队、U15梯队、U16梯队已有6名球员被挖走,去向是河北华夏幸福、天津权健、上海根宝。谭朝晖拿起手机对济南时报记者说,“我这个手机里有无数短信,都是经纪人和教练员发给我的,点名道姓要某些球员,我们个别球员现在的身价已经高达1000万了!”形同虚设的青训补偿规定鲁能足校成立于1999年,最初的也是最基本的设想是为鲁能泰山一线队输送人才,并形成完善的梯队结构。多年的坚持与投入,让鲁能足校早已成为中国足球青训的标杆,人才涌现的数量已无法仅凭一线队所能消化。四年过了,谭朝晖谈起韦世豪、唐诗的“叛逃”,已经释然并且理解。他说,韦世豪、唐诗这批“95年龄段”的球员想走有其必然性,“大家都知道,鲁能足校输送的‘93年龄段’实力公认最强,是一个大丰收。但是呢,丰收之后,还在成长的‘94年龄段’、‘95年龄段’、‘96年龄段’这批孩子就耽误了。他们觉得就算进了一线队也没有希望。韦世豪的家长希望俱乐部能给出态度和承诺,但是俱乐部始终拒绝见面。”在国际足联、中国足协的合法规定框架内,16岁以下(2015年12月30日前为18岁)的少年球员是不可以与足球俱乐部、足球经纪人等签订职业合同的,即便进入鲁能足校学习训练,与后者签订的也只是“培训协议”。鲁能足校党委书记谭朝晖认为,这种“协议”让足校方面从一开始即站在了被动和弱势一方。“在韦世豪、唐诗离开之前,鲁能足校的培养模式具有传统农业特征,我们只管着春播秋收,不用在乎市场变化,只管着怎么施肥育苗就可以了。现在不一样了,我们在培养人才的时候,也要考虑市场营销,用现在的话说就是‘深度包装’。我们要考虑球员未来的出路问题。”谭朝晖说。转变思路之后,鲁能足校出于对学生职业前途的负责,其实并不反对学生流动到其他球队,但是多年培养之后,很难收回成本。谭朝晖一再表示,不是“政策有漏洞”,而是“监督有问题”。据统计,截至2017年3月,鲁能足校为全国各级别职业联赛输送120余名球员,且形成转会200多次,转会费用高达数亿元。至今,鲁能足校从未收到球员的培训补偿费用和联合机制补偿费用。今年3月2日,鲁能足校向中国足协递交了《关于培训补偿和联合机制补偿有关问题的情况说明》,希望中国足协能够保护青训机构的利益。《说明》称,“2014年我校队球员王晓龙从北京国安转会到广州富力时,我校曾向广州富力足球俱乐部、北京国安足球俱乐部索要过联合机制补偿,但双方俱乐部在明确知晓该项规定(《中国足球协会球员身份与转会管理规定》)的前提下,拒不支付相关费用。”在4月中下旬的集训中,来自济南历元学校的张荣基表现出色,在56名考察对象中排名第2位,只要他在今年7月份的“少儿杯”中通过考察,那么8岁的他将成为鲁能足校的新学员,而且如同当年的韦世豪,是“免费生”。要想把照片悬挂在鲁能泰山大道这条荣誉之路上,张荣基既要经得起挑战,更要经得起诱惑。那里,没有韦世豪的照片。【名词解释】培训补偿:球员首次签订工作合同成为职业球员后所属的俱乐部,或职业球员在23周岁赛季结束前每次转会加入的新俱乐部(无论转会是在原工作合同到期前还是到期后进行),均有向注册过该球员的俱乐部和(或)培训单位支付培训补偿的义务。联合机制补偿:职业球员在原工作合同期限届满前转会,所有注册过该球员的俱乐部和(或)培训单位,均可从新俱乐部因球员转会而支付给原俱乐部的补偿中获得相应比例的联合机制补偿。转会补偿:因球员转会所产生的包括培训补偿和(或)联合机制补偿在内的各项补偿。